善用经方
张仲景医方之所以被尊之为经典医方,并非因其立方之时古,更重要的是其组方之法度严明,结构规范,用药简括,疗效可靠。国医大师张灿玾善用小建中汤加减治疗胃中虚冷,肝胃不和型胃脘痛;用黄芪建中汤加减治疗脾胃气虚、虚寒型胃脘痛。若木郁化火,横加脾胃,脾胃之运化无力,致升降失职,气滞不行,则取仲景方大柴胡汤方加减为治,调肝理脾;若脾本不及,复为肝气所犯而致胀痛作甚之胃脘痛,则以小柴胡汤加减为主,治肝胆之太过。
喜用合方
合方之法治病对于病情日久不愈或者病情复杂的患者效果更加明显,可以适应疾病的复杂性,提高治疗效果。若脾胃虚弱,阳气不振,肝气犯胃之胃脘痛,用平胃散合二陈汤加减,此方虽有疏导之功,然导而不泻,利而不峻,具平正和缓之性,酌加木香、枳壳等化积滞之郁气。若血瘀型胃脘痛,临床常见疼痛部位固定、拒按,舌红、脉沉者,则用失笑散合愈痛散加减。若正气不足,中焦脾胃郁滞不通,以平胃散合香砂六君子汤加减,平胃散和胃行气,香砂六君子汤调理脾胃,亦合《黄帝内经》所谓“治病必求其本”之意。
特殊用药
蒲公英:蒲公英苦甘寒,功效清热解毒,消肿散结,利湿通淋。《本草经疏》云其:“当是入肝入胃,解毒凉血之要药。”陈士铎《本草新编》云:“蒲公英,亦泻胃火之药,但其气甚平,既能泻火,又不损土,可以长服,久服无碍。”同一药物,用不同的剂量所产生的功效是不同的。故张灿玾对蒲公英的使用有清胃中郁热和清热解毒两种情况,根据辨证酌情加减为用。若肝郁化热,损伤脾胃,则常用疏肝理脾药加蒲公英10g以清胃中郁热。若虚实夹杂,热毒较甚,则在基础方上加蒲公英15g,虽性苦寒,但较平和,清热解毒而不伤正。
吴茱萸、黄连:合用黄连、吴茱萸治疗肝火犯胃、泛酸嘈杂型胃脘痛。黄连苦寒,功能清热燥湿、泻火解毒,吴茱萸苦辛热,功能散寒止痛,降逆止呕。两药相配伍,一寒一热,苦辛通降,既能清泻肝火、辛散肝气,又可疏肝和胃。正如胡天锡所云:“左金者,木从左而制从金也。”
焦三仙、鸡内金:脾胃之病,不论虚实,常有不同程度的水食停滞,此所以必加消导之药,酌情而用。张灿玾临证中善用鸡内金消食导滞。鸡内金性味甘平,善于消食健胃,涩精止遗。临证一般用鸡内金10g至15g以治疗食滞之证。若暴食之后,食物滞留胃中,闭滞不通胀痛甚,无嗳气吞酸症状,则可用焦三仙加鸡内金50g,以增强消导之功。若吐酸嘈杂而胀痛者,不取焦三仙者,因为焦三仙易作酸,故特加鸡内金一药,其化滞消食之力,尤胜于焦三仙。临证加减,不可拘泥,酌情用之。
白芍配甘草:白芍、甘草这一药对配伍来源于张仲景《伤寒论》中芍药甘草汤,“阳气还,两足当热,胫尚微拘急,重与芍药甘草汤,尔乃胫伸。”用来治疗脚挛急。张灿玾辨证施治,采用白芍甘草配伍,用于治疗虚寒脘腹痛,以缓胃脘痛之挛急。白芍性凉,味苦而酸,归肝经,功在柔肝而养血敛阴;甘草性平、甘缓,功在补脾益气,缓急止痛而调和诸药。二药合用,酸甘化阴,肝脾同治,合用具有缓痉止痛之力。
临证注意事项
张灿玾认为脾胃之气,有燥湿之别,脾恶湿而胃恶燥。凡滞而兼虚者,尤当补泻兼施,若肝气来犯时,更须疏肝利气。肝气犯胃,则有郁积为患,若郁而化热者,可加炒栀子、炒黄连、蒲公英等以清之;若郁而化寒者,可加炮姜、砂仁、蔻仁等以温之;若肝气郁甚作痛者,可加佛手、木香、青皮等以平之;若气滞胀痛者,可加鸡内金、莱菔子、焦三仙等以导之;若血郁作痛者,可加蒲黄、灵脂等以活之。脾胃之为病,要分清在气在血,在血分血瘀当用理血之法治之。古人云:不可“以酒为浆,以枉为常”,古人对如何养护肠胃,以求自强,已早有明训。“病加于小愈”,诸多疼痛,始皆小恙,治时小愈即止,久之必成大病,尤难治矣。故医患双方,均当以此为戒。医人的诊疗过程,正是一个高明医家在掌握了患者的有关病情的基础上,充分发挥理论思维的过程。这样才有可能避免不应有的失误,不断丰富自己的临床经验。(王娜 米鹂 山东中医药大学中医文献研究所)
(注:文中所载药方和治疗方法请在医师指导下使用。)